那些不是光靠創辦人能言善道、會做夢的破壞性創新公司,它們面對的新創環境到底是什麼樣子?充分的資金依舊不變,但許多新創公司的生命週期卻成為找不到出路的死胡同。

蘋果在它的收支平衡表上有相當於200頭獨角獸的現金(2千億美元)。不過,不光是因為「4巨頭」付得起一家新創公司的IPO市值,大型科技公司在市場的主宰力(以及強勢移動到新市場的能力)更讓它們的交易提議難以抗拒。

2020年7月,美國國會反托拉斯聽證會揭露佐伯格曾經對Instagram提出無從抗拒的交易(不加入,便是死)。創辦人和投資人在收購過程多半春風得意,在2020年上半年脫手的12頭獨角獸中,市值比它們未公開上市前的最後一次估值增加了91%。不過,對經濟和就業成長而言,這並非好事,因為這樣的生態系統比較不健全,市場的整併也會讓新創公司益發難以出頭天。

這場疫情,可能讓2020年成為多年以來IPO表現最好的一年,因為市場價值是根據一家公司預期在10年後的表現來評估。負面的評價也是如此:如今苦苦掙扎的公司會被市場發出「停止急救」的命令,並根據它們(剩下來的)現金流來評估價值。

為破壞性創新者提供未來機會的廉價資本經濟,抽走市場既有者的氧氣,他們被迫緊縮開支(裁員、刪減資本支出),而街頭新來的小夥子則開始新的投資和招聘。它成了自我實現的預言──既存者被迫採取守勢以維持投資者習於收取的利潤,進一步讓既存者更加脆弱,並給予新創者更多的動能。因為隨著老公司的不振,獲取市場占有率也變得更容易。

我在《四騎士主宰的未來》一書中所推演, 並在之後加以改良的「T演算法」(T Algorithm),對其中一些關鍵特質提供定義。這裡的T代表「兆」(trillion)──也就是讓公司有機會達成數兆美元市值的一些特徵。

運用上述「T演算法」,並考量這些公司所處產業的可顛覆程度,底下是一些我持續追蹤關注的上市和未上市公司:

Airbnb》可應付全球性供需

疫情對Airbnb的立即衝擊是營收的顯著衰退,不過它不仰賴房地產的商業模式,代表破壞性創新者的成本可變動。因為不同於飯店業,它們沒有抵押貸款的利息、維修成本或高額的員工福利成本。總體來說,面對打擊,Airbnb還可以從容應對,但其他飯店業者只能挨打。

2020年經歷第2季營收達67%的跌幅之後,Airbnb 從5月17日到6月3日,在美國的訂房率較2019年同一時期出現成長,同時,世界各地也出現類似的國內旅遊風潮。Airbnb在2020年底上市,我們也相信,它很可能成為在旅遊/飯店業裡市值最高的公司之一。這個領域必須能夠應付全球性的供需,但Airbnb辦得到,這正是公司標準的「護城河」。

派樂騰》網路訂戶逼近百萬

它的踏步前進將比2019冠狀病毒疫情持續更久。這家10億美元營收的公司重新定義何謂T演算法:我一開始認為這家公司價值被高估了,接著──冠狀病毒來襲。它的營收年增率達69%,經常性收入是它商業模式的核心,而且,2千美元的健身腳踏車讓39美元的月費顯得物超所值。班傑明.巴頓(網路)效應正發揮威力──客戶越多,來自(狂熱的)社群的利益就越大。

派樂騰(Peloton)的網上訂戶數正逼近百萬大關,續訂比率是類似Netflix/Prime的93%,利潤好過蘋果,而且垂直控制它的供應鏈。

由於派樂騰可以運用訓練師接觸眾多的消費者,它對訓練師而言也是職涯加速助力,也因此它可以從SoulCycle和Equinox這類健身公司大量挖角,提供訓練師3倍的報酬、股權,以及可以觸及成千上萬網路用戶的平台。

Shopify》反亞馬遜的亞馬遜

Shopify是過去10年來表現最讓人印象深刻、可能也是最有勇氣的科技公司。

這間加拿大公司找到了可揮灑的巨大空間,讓自己變成「反亞馬遜的亞馬遜」。Shopify是類似亞馬遜Pay和FBA(Fulfillment by Amazon,亞馬遜物流)的產品,為第三方零售商提供支付和物流。

不過,和亞馬遜不同的是,Shopify的執行長可以誠實的告訴國會,它沒有使用蒐集自第三方零售商的數據來挖取它自身競爭產品的銷售。Shopify顛覆亞馬遜之處在於,它提供了顧客亞馬遜的服務和價值,但不會濫加利用數據和品牌。結果呢?市值達到1310億美元,自2019年年初以來已成長了6倍。Shopify自年初(2020年)至今股價表現還勝過亞馬遜(+250%,相對於亞馬遜的+72%)。

抖音》漂亮演算法讓它不敗

我對抖音的未來如何不是很確定,對於它「不會如何」倒是比較確定。儘管2020年的夏天充滿喧囂和憤怒,但是中國人絕不會在川普政府的脅迫下廉價賣出一個全球性的網路資產。至少,中國有許多辦法可以反擊川普禁用抖音的威脅。

想像一下,如果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宣布:「iPhone迴避中國的安全法規,蘋果必須在45天之內售出它在中國的營運、智慧財產權、以及與中國廠商的供應鏈協議。」那再見了,那斯達克的復甦再見了,更別說那些真的喜歡抖音的人們,其中包括許多手上握有選票的人。

最重要的事實是,抖音有個很好的產品,它漂亮的演算法可以讓新的、相關的內容一直跑出來,而它提供的創作內容工具又可保證內容的源源不絕,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在後疫時代,創投資金的投資已經大致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在我長大後,大部分時間我們都處在緩步進行的科技革命中,不過一直到最近,基礎設施和科技的進展才到達我們期待了幾十年的、大規模破壞性創新的節點,並且撼動幾個規模最大的消費產業的根源。

隨著機會的到來,私募市場資金充盈,公開市場渴盼成長的故事,潛在的收購者口袋深度更甚以往。

我再說一次,我相信在2020至2021年這個梯次首次公開募股的公司,將會是過去幾年來表現最傑出的一批。它們的成功會遮掩一個讓人不大舒服的真相:某些最快速成長的產業只有些許投資於新創事業的資金,因為產業的既存者已不再像過去一樣,受制於反托拉斯法或嚴格監管的規範。

小檔案_書名:疫後大未來

作者:史考特.蓋洛威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21年6月1日

史考特.蓋洛威 簡介
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行銷學教授,也是連續創業家。2012年著名網站Poets & Quants推選他為全球50大最佳商學院教授。他創辦過9家公司,包括先知(Prophet)、紅包(Red Envelope)以及L2,並於2019年創辦在職專業人士的教育平台Section 4,提供商業策略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