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 Altman遭OpenAI董事會開除，下神壇了，我認為OpenAI將一蹶不振，要恢復元氣非常困難。
昨天在iKala的內部全員大會上，我很罕見的嚴厲批評OpenAI推出ChatGPT的客製化版本「GPTs」是極不負責任的做法，把個人和企業的資訊安全視為無物，我也當場宣布禁用OpenAI的GPTs功能。
外界質疑GPTs的資安問題，OpenAI至今沒有任何妥善的回應，這讓我更相信OpenAI今年下半年，已經偏離原本高大上的初衷。
我最近關於OpenAI的幾篇文章，也都直指OpenAI即將遇到困難，以及譴責他們推出GPTs是荒腔走板的決策。
今天Sam Altman被趕下台，顯示出OpenAI這家公司遇到了極大的經營問題。
OpenAI難題1：科技巨頭極力追趕
第一點是，OpenAI面對的是每家科技巨頭的共同追趕，我昨天也整理了這張殺手清單與公司內部分享：
- Google Gemini is coming
- Amazon is working on its own ChatGPT competitor “Olympus”
- Meta's Next AI Gambit? Llama 3 Rumored for Early 2024
- Apple GPT: What We Know About Apple's Work on Generative AI
- Microsoft rebrands Bing Chat to Copilot, to better compete with ChatGPT
這些都會讓現在蒙塵的OpenAI雪上加霜，科技巨頭們看到現在OpenAI內部亂起來了，肯定會加快速度輾壓過去，讓OpenAI再也沒有站起來的能力。
我在很早的一篇文章指出，儘管ChatGPT已經讓AI展現出驚人的能力，我也在各處的演講吹捧GPT-4的驚人突破，但OpenAI商業模式的護城河並不明顯，靠著訂閱制可以撐起驚人的燒錢速度嗎？
OpenAI難題2：被微軟困死
第二個主要原因，同樣是我最近不斷提到的，Microsoft並不是OpenAI的盟友，實際上， Microsoft已經困死了OpenAI的發展。微軟的CEO Satya Nadella恐怕才是今年應該上時代雜誌風雲人物的大謀略家。
OpenAI難題3：Sam Altman的目標脫離現實
第三點，Sam Altman本身透露出來的訊息。在所有的場合中，Sam Altman不斷提到AGI（通用型人工智慧，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就是跟人類沒兩樣的人工智慧）。
他在媒體上塑造的氛圍，似乎不斷暗示OpenAI距離AGI並沒有那麼遙遠。在最近一次，想要跟微軟繼續拿錢的對外訊息中，他希望微軟能增資，繼續支持OpenAI發展AGI的目標。這其實是非常脫離現實的訴求。
因為，距離AGI成真還非常遙遠，但Sam Altman不僅在GPTs這個資安漏洞百出的新功能，錯誤的暗示GPTs以後就是AI agents。Google在最近的一篇廣為討論的論文中，明確定義了發展AGI的5大階段，而人們現在充其量只處於第一階段，雖然AI已經掀起人類社會的革命。
但Sam Altman卻不斷以此為訴求，進行很多現實的作為，包括跟微軟喊話給他更多錢，各種動作已經透露出些許絕望的氛圍。
為何OpenAI會被微軟牽制？
這就顯示出為什麼我覺得Satya Nadella是大謀略家，因為他砸下重金牽制住OpenAI。過去我發的幾篇文章，有許多朋友不解，為什麼我會把微軟也列在OpenAI的競爭者中？現在事實已經完全浮現出來了。
微軟在前天把Bing Chat改名成Copilot，與ChatGPT直接競爭。並且同時熱烈歡迎更多的開源LLM（大語言模型）上到微軟的Azure讓企業選用。
科技局頭們在AI對於市場的著眼點，從頭到尾要賺的是雲端業務的錢；相較之下，ChatGPT能賺的只有消費性產品的錢，而這個商業模式並沒有護城河。Google Bard可以整合到搜尋引擎和廣告產品中，微軟可以整合Copilot到所有微軟的產品線中，Meta可以整合到所有社群平台，但OpenAI並沒有這種生態系可以支持。
所有數位產業的戰爭，都是生態系的戰爭。
在發現帶著OpenAI用力砲轟Google的搜尋引擎完全沒有用之後，Satya Nadella馬上改變策略，在今年7月讓Meta的LLama 2上架到Azure，這等於正式和OpenAI分道揚鑣了，從此貌合神離。對於微軟和Google來說，最好的AI模型戰略是，讓企業主能選用更多AI模型，而不是只能透過API使用貴貴的黑箱GPT模型，這對於資安，和發展可信任的人工智慧，都是逆向而行。
OpenAI沒有辦法阻止微軟的前進方向，如果微軟真的判斷OpenAI擁有非掌握不可的獨門技術，那麼微軟應該壓寶在GPT單一模型上面，但微軟展現出來的行動並非如此。
微軟已經透過資本掌握OpenAI整家公司了，OpenAI唯一能依靠的Big Tech是微軟，但OpenAI並不是微軟需要的唯一一家AI公司。這種情勢下，Sam Altman才會公開喊話，希望微軟多給些錢，這是不得不為。
對於微軟來說，OpenAI已經無關緊要。微軟漂亮的雲端業務財報，也推升微軟進入下一個數位經濟的黃金時代（看股價就知道了）。至於已經投資OpenAI的龐大資金？不，那只是九牛一毛。我們要站在微軟擁有無限資金的角度思考，千萬不要讓貧窮限制了我們的想像。
OpenAI難題4：放棄開源為主的經營方向
最後的最後一點，是OpenAI把自己經營成了CloseAI。
我今年3月與李飛飛教授私下交流時，我提到OpenAI越來越像CloseAI了，她只淡淡淺笑的回了一句：「早就是這個樣子了。」我也笑了，2人都覺得這個話題好像也沒有繼續討論的必要了。
GPT-4不開源的主要理由是：怕人們濫用這個技術，對人類社會造成危險。實際上，GPT-4真的有這麼危險嗎？在OpenAI沒有公布任何細節的情況下，這件事情外界不得而知。
但是從下半年以來各種開源AI的進展來看，GPT-4不揭露任何細節，是為了保護OpenAI的商業利益，這很正常，是非常合理的選項。但也呈現出，OpenAI唯一的競爭優勢，可能是僅剩的、不大的技術領先差距。至於AGI、危害人類社會，真的只是GPT-4包裝的噱頭而已。
在最近半年的發展，也有很多開源模型急起直追，在一些單點的任務上超越GPT-4的表現。雖然我覺得這當中也有很多噱頭存在，不過GPT-4的驚人能力，其他公司並非辦不到，只是時間的問題，更何況擁有無限資源的科技巨頭們。
在OpenAI放棄以開源為主要經營方向之後，開源社群現在已經有了明顯的贏家：Meta的Llama。這條路OpenAI已經回不去了。
如果OpenAI一路堅持開源的經營策略就會比較好嗎？也不見得，因為OpenAI創造出的是ChatGPT帶來的驚人突破和先進者競爭優勢，在這種時候，把公司轉向於完全封閉，保護自己的核心競爭優勢，是完全合理的舉動，對股東最好的交代。
只是沒人想到這個競爭優勢會那麼快的在流失。
ChatGPT此時此刻還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AI服務，創造了人類社會的奇蹟。但隨著Sam Altman下台，以及科技巨頭無限資源的無情輾壓，還有更多OpenAI內部細節的揭露，會開始進入新創公司的死亡螺旋。
終究，我們還是生活在資本主義之下。
＊本文獲「程世嘉」授權轉載，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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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倪旻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