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家銀行總經理Line我致謝:「下午一場新任主管介紹會,立馬改成『新任主管使用說明書』發布會。」

原來,他在商業周刊看到「我的地雷」一文,立刻把會議形式改了。領導者劍及履及的執行力由此可見。

感受到大家對這議題的同感,決定再來分享續集。

同樣的場景,在商周高階主管的團隊動力營上,「你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新主管A苦笑,一股藏不住的委屈寫在他的臉上。

顯然,他面對我的快問快答模式,極度受壓。

老鳥主管B立刻安慰他:「不要難過,我剛來時,第一個會議才報告了5分鐘,就被她挑出一堆毛病。」

老鳥主管C接著傳授,「以後你就立刻認錯,說回去想清楚再報告,」不然,「我再教你一招,你當場把臉沉下來表示生氣,她就會心軟,好好聽你說。」

主管D則建議,做一個「暫停」牌子,只要執行長一生氣,就舉牌。

這是我們的真心話老實說。

A繼續攤開自己的使用說明書:「我的閱讀是X型,速度很快;但我說話速度不如閱讀,我需要時間架構,有時候需要先把一整張圖畫出來,所以,你可不可以先聽我把話講完?」

A補充,尤其涉及架構較大、時間較長的問題,他建議先交書面報告,再口頭討論,他比較可以從容表達意見。

聽完A的使用說明,我恍然大悟,也反省了自己的以偏概全。

原來,我以為別人的前後不一,有時候是因為對方需要時間,去架構自己的思緒。

原來,我以為自己的速度是常態、是通則,但其實那是誤解。

從其他職場加入商周的主管告訴我,商周高管群以講話快、氣場強,業界聞名。但我們物以類聚,就以為自己就是全部了。

這是多麼大的謬誤啊!

我驚覺,如果我對這事沒有自覺,那我們真會近親繁殖,失去多元性帶來的創新與活力了。新加入的人才也不容易著陸。

我思考自己為什麼越來越快、越來越不耐煩?

事情多、時間少,這當然是原因。

但其實我自己知道,讓我著急的最重要因素是,我擔心有人脫隊了。

我的個性跟邊境牧羊犬很像。如果你看過牠們趕羊,你會發現,牠們全身上下最吸睛的就是,發亮而專注的眼神。他們隨時緊盯羊群,只要有一隻羊落後或離隊,牠們立刻上前驅趕,直至大夥都進入羊圏。

我也一樣,希望我的羊群沒有一隻被落下。因此,我很怕看到,會議上有人神遊。這也是為什麼我要求,我主持的會議,每個人鏡頭都要打開,這樣我才可以知道他們是否專注。

尤其我在的每一場會議,層級都不低,機會成本都很高。

會議桌,就是我的牧場,我希望大家全心投入,生產力才會高。只要有一個人不專心,我就會覺得會議不成功。

而那個不專心,通常來自報告者的發言沒有焦點,或者言語乏味,或者自言自語,讓出席者陸續脫隊了。

這時候,我通常會介入打斷,或乾脆充當起翻譯者,重新把與會者的精神抓回來。

不過,我這樣照顧了其他與會者的精神與效率,卻忽略了,這將打擊報告者的面子與自信,影響他的表現;而這也連帶讓與會者緊張,即便他們聚精會神,卻感受到龐大的壓力,這對會議的生產力、創意力,也極其不利。

要改變這個多年的習慣,當然不容易。不過,有自覺是第一步;將此反省公告周知是第二步,我讓大家知道,我願意改變,也希望大家可以提醒我。一步步,我相信,我一定可以進步的。

而這就是我自己大力提倡的「成長心態」,身為領導者,自然要身體力行,否則,不就是玩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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