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年約19~28歲的Z世代,在青年失業創新高、通膨降不了溫、經濟反彈卻乏力時,踏入勞動市場。
絕望躺平、蝸居在家的佛系青年出現於中國、南韓;但另一群擁有截然不同金錢觀、工作觀的Z世代正透過兼職、投資等實際行動試圖掌握財務自主。
將近一半Z世代青年兼職做副業
斜槓是對沖風險的「務實選擇」
根據勤業對全球44國青年的最新調查,Z世代同時做正職並兼職副業的比例上升至46%,相當於幾乎每2個Z世代青年就有1個在兼職做副業;正職兼副業比例在千禧世代也成長至近4成。
「斜槓」於將近15年前被提出時,普遍帶有擺脫朝九晚五束縛,或是在上班之餘,利用興趣增加收入等自我實踐意涵。但如今根據安永研究,兼職副業對Z世代來說,成了「務實的決定和獨立的象徵」。創造第二收入是為了對沖經濟下滑、企業裁員等隨時可能發生的財務風險,而「不一定要基於熱情」。
務實的轉變源於這群生於90末、00初的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見證父母經歷次貸危機、金融風暴及隨之而來的經濟衰退;自己一踏出社會又遇上Covid、裁員潮,同時受脆弱地緣政治牽動的能源、金融風險籠罩。身為「數位原住民」一切的災難細節又顯得更歷歷在目。
人們總是渴望自己缺乏的東西,從小到大身經一波波難以預料的事件衝擊,使他們更渴望「財務穩定」以「奪回對生活的掌控」,這也影響他們的金錢觀和工作觀。
更焦慮、更務實的金錢觀:
10幾歲就進入股市、剛踏入職場就擔心退休金
據《財星》報導的一份尚未發布的安永研究,有15%的美國Z世代受試者表示,他們從事副業是為了「退休儲蓄」,考量受訪者年齡都在10、20多歲,這個數據其實讓人震驚。
在還沒真正累積財富時就想著退休後的開支壓力,使這個世代陷入焦慮。安永報告稱,近7成的Z世代受試者覺得自己目前財務狀況只是「還得過去」或更糟,約莫一半則表示他們對於沒有足夠的錢感到非常擔心。
提前的焦慮形塑出一代「無論賺多少錢都懂得最大化收益的儲蓄者與投資者」,他們更早開始進行財務規劃、踏入投資市場。
根據美國特許金融分析師協會(CFA Institute)與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針對美國、英國、加拿大、中國的Z世代投資習慣的調查數據,有56%受試者在25歲以前就開始投資,其中更有8成在20歲以前就開始投入;對比千禧世代(如今26~41歲)與X世代(如今42~57歲)在同年紀時分別只有25%和14%進入投資市場。
台灣財政部數據也可見領息族年輕化同樣趨勢,20~29歲申報股息所得的人數有60.2萬,從2017年至2021年5年間成長了28.7萬人,高達91%,是所有年齡層中增長人數最高的。
從小生長在網路世代,社群媒體成了他們隨時補充財經知識的資料庫,各式金融商品、KOL打開了他們投資選擇的可能性,與此同時也成了雙面刃。根據CFA與FINRA調查,約有5成的Z世代受試者表示他們曾因「錯失恐懼」(FOMO),擔心錯過同儕間正流行投資機會而跟著投入資金,2022年加密貨幣的暴雷受害者也多是投入小額的年輕投資人。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他們更早就開始為做金錢規劃以確保財務穩定,與上個世代相比,創造更多收入來源並非「變得富有」。對比皮尤調查於千禧世代在同年紀時的調查相比,10個受試者中有8個都表示「變得富有」是他們人生中數一數二重要的目標,「變得富有」在安永調查中甚至是Z世代核心價值排序中最低的,務實的金錢觀使他們認清光維持穩定就須長期努力才能求得,致富更是不敢想。
與個人價值脫鉤的工作觀:
展現專業不必剝削自己、用越多方式賺錢越酷
「社會普遍認為不為熱情、只為錢做事很不酷,但我不這麼認為」,一名18歲的男性在安永調查受訪時提及。
依據安永2019年至今的調查,Z世代受試者在工作選擇上首重的條件中,「我想賺更多錢」是唯一一項和去年同期相比越來越多人重視的條件,有44%受試者表達能否賺更多錢是求職的重大誘因;「我想享受我的工作」雖然仍是最多人重視的條件,但認同比例微幅下跌;其他選項如「我想做讓大家敬佩的工作」、「我想為世界帶來改變」以及「我想在我的領域中做到最好」等條件則越來越不被Z世代求職者重視。
Z世代不再和前幾個世代一樣完全從工作表現中獲得自我價值,因此也不認為須犧牲個人生活、睡眠時間、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才能展現專業。當財務穩定成追求目標,他們的工作觀不再是找一個全心全意投入的「正職」,而是一個能在動盪發生時保障生活的「收入組合」。
對副業的看法也從X世代認為兼職有點羞於開口、被視為對公司不忠,至千禧世代對於工作之餘,建立在熱情之上的「斜槓」,到如今逐漸普及成為Z世代一個在傳統職涯道路上最大化自己時間效益的聰明務實,甚至讓人覺得很酷的選擇。
雇主也須重新思考,當未來員工不會再全心投入在單一工作,如何不再以投入時數綁住勞工,而改以衡量勞工在同樣時段內所貢獻的價值,把握住最有生產力的勞工。
核稿編輯:林易萱